如果韓月緒十四歲那年沒有遇見俠客,她一樣會在隔年遇見庫洛洛,並且拒絕他提出的邀約。她對於團體生活一向不太有興趣。
兩、三年後,她厭倦了在流星街的日子,也沒有答應洋齊的招攬。她沒有殺死前來挑戰的對手,而是在最後一刻停下手。
「你是目前來殺我的人當中,最有實力的一個。」
她腳踩在對方的胸口,居高臨下的看著他,說話的語氣相當平靜,甚至是一點情感也沒有。她在對方的眼中看見了疑惑以及緊張。
「我改變心意了,我不會殺你。反正我也膩了,這個第六區交給你也無妨。」
「……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。」
「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?」韓月緒偏了偏頭,對於這話感到疑惑。
「在流星街生活,沒有人捨得放棄資源。」
「剛剛我突然想到,既然日子這麼無聊,為何不試著脫離這樣的日子呢?所以我打算離開流星街,這裡的資源給你也無所謂,我用不上了。」
「什麼?!」
她隨便的態度讓對方驚呼出聲,這樣的大動作扯到戰鬥時受的傷,他開始劇烈咳嗽,最後甚至咳出了一口鮮血。韓月緒的表情沒有變化,踩在他胸上的腳動也不動,力道沒有絲毫減弱。
「我的條件是,第六區的規矩不能改變。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,規矩想加幾條就加幾條,但我定下的規矩不能更動。同意的話,第六區可以給你,反正你也足夠強大;不同意的話,我會給你個痛快。」
韓月緒的意思很明確:不是你也可以,只是你剛好在這裡。
「如果我現在答應妳,事後卻沒有履行妳的條件呢?到時候我已經是第六區領導人了。」
「你知道我的外號吧?」韓月緒露出了花朵般美艷的微笑,為她耀眼的容貌更添一抹風采。「我站在明面上你都打不贏我,如果我隱身在暗處,你認為自己能存活多久?」
男子知道她說的是事實,因此接受了條件。
兩天後,韓月緒便離開了流星街。
一開始,韓月緒對外界所知甚少,她迷惘一小段時間,為了維持生活當了一陣子的強盜,接著成為了傭兵。她很快就在業界闖出名聲,接的都是高危險高報酬的工作,有趣的是,即使離開了流星街,她的的外號也沒有不同。
死神。走到哪大家都這麼叫她。
韓月緒覺得頗為諷刺,她哪個能力都是為了救人而練的,但到頭來所有人都只記得她奪取的性命。
好在她並非多愁善感之人,這些念頭在她腦中僅僅是一閃而過,沒有留下太多的感觸。
生活逐漸穩定後,某天毫無預警的,韓月緒想起了教導自己一身武藝的師傅,她從流星街帶出來的行囊中,挖出了一張泛黃破舊的紙張,上頭的文字依然清晰可辨。她沒有太多猶豫,三天後就搭上了前往巴托奇亞共和國的飛船。
她站在揍敵客家的大廳,所有人都站在她眼前,眼底難掩好奇。
「爺爺/爸爸的徒弟啊……」
他們一家的表情各個都不同,但語調倒是一模一樣。韓月緒覺得頗有趣。
「ㄚ頭,這麼久都沒消息,我還以為妳死在哪個角落。」
「師傅,久別不見,您的第一句話也太傷人了吧!」
「哼。也罷,至少妳還知道來打聲招呼,狐狸小子真的是……」
「您還有別的徒弟啊?」
「還有一個,跟妳一樣是流星街的人,是個狡猾的小子。說來也巧,我遇到你們的時間只間隔了半年,你們也差不多年紀,說不准認識。」
「不好說,我認識的死人比活人多得多。」
「呵……妳在流星街應該混得不錯吧?跟著哪個長老?」
「沒有,我對集體活動沒興趣。當了幾年區域領導,最近膩了,所以離開流星街。」
「早就猜到了,妳那性子怎麼可能甘心留在流星街,那裡的日子太無趣了。離開之後有什麼打算?」
「沒什麼特別的……師傅你家這麼大,應該不介意我待個幾天吧?」
「無妨。正好讓我看看妳這幾年進步了多少。」
韓月緒在揍敵客家一待就是兩年,她大部分的時間都跟伊耳謎一起鍛鍊,剩下的時間不是陪桀諾和席巴喝茶下棋,就是帶糜稽、奇犽、柯特偷溜出門闖禍,要再不就是跟伊耳謎一起出門工作。偶爾,非常偶爾,她會拗不過奇曲,被她拖出門逛街。
她參與揍敵客家的工作,抵押自己的食宿費用。在那之中,如果有危險性特別高,或是報酬高昂的工作,桀諾和席巴會讓她抽成。
韓月緒覺得這性質很像是零用錢。
平心而論,除了長輩們越來越明顯的意圖,韓月緒覺得在揍敵客家過得頗為閒適。
「爸爸和爺爺把妳當媳婦培養,妳知道嗎?」
韓月緒猛地噴出一口茶,嗆得咳嗽不止。
「看樣子是知道。」伊耳謎的表情和語氣沒有絲毫起伏變化,直勾勾的看著她。
「別告訴我你也是這樣想的。」因為咳得太用力,韓月緒的聲音有些嘶啞。她伸手擦掉嘴邊的茶水,看起來有些狼狽。
「怎樣想?」
「伊耳謎,你長得一表人才,應該不是真的想跟我結婚吧?」
「妳長得亭亭玉立,我覺得跟妳結婚沒什麼不好。」
「你從哪裡學到這種油腔滑調的話?」
「上週妳推薦給我的愛情小說。」
「我推薦給你,是希望你去禍害別的女孩子。」
「為什麼我要去禍害別的女孩子?這裡就有一個我全家上下都滿意的。」
……太有道理了,韓月緒壓根兒無從反駁。
「我換個說法,你知道結婚是怎麼回事嗎?你要跟我一起生活很久喔。」韓月緒用威脅的口吻,一臉認真的看著伊耳謎說道。後者的表情依舊毫無變化,於是她只好更加嚴肅的強調:「真的很久。」
嚴格說起來,韓月緒覺得這話並不正確,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的壽命,所以也不見得會很久,但她現在的目的是嚇唬伊耳謎,不是探索世界的真理。
伊耳謎還是那個表情,但韓月緒跟他相處了好一陣子,不難看出他眼神中有著微妙的無奈。
「我不是小孩子,當然知道結婚是怎麼回事。」
「那你還胡說八道?我沒想到自己也有告誡你的一天,伊耳謎,衝動是魔鬼!」
「我不覺得自己衝動。相反的,我認為這是個很合理的選擇。」
「願聞其詳。」
「妳個性直爽,話不算多,精打細算,我覺得挺適合我。身手很強,會審時度勢,膽子大,很適合揍敵客家。除此之外,我們全家上上下下也都很喜歡妳,除非妳對我不滿意,否則我覺得妳是很好的選擇。」
「是有一點不滿。」
「哪一點?」
「我不喜歡善於分析又長篇大論的人。」
「……」
「通常這種人在某些點上都很偏執,我可能會被逼死。」
「……」
「伊耳謎,我們當朋友就很好,你不覺得嗎?」
「……當朋友嗎?」
「是啊,小傷、開藥不收錢,解毒半價,重大傷殘友情價七折喔。」
伊耳謎的表情頓時春暖花開。
「當朋友似乎也挺不錯。」
「你不會吃虧的,這位客倌。」
確立朋友關係之後不久,韓月緒便離開了揍敵客家。離開之前,她跟奇曲解釋了不下十次,自己只是回流星街看看地盤,不是受不了長輩逼婚……雖然這部分也討厭。總之,她費了不少功夫才回到流星街。
她兩年以上沒有露臉,第六區的領導者自然不可能守約,此時的第六區與鄰近的七區和八區只有一線之隔。韓月緒從來不會放過違約之人。
她花了一周血洗整個第六區,拔除領導人的親信和眼線,寧可錯殺一百也沒有放過一個。接下來花了三個月的時間,才收拾好殘局,讓一切回歸正常。
但是,接下來呢?她不想留在流星街,卻也不知道該把第六區交給誰,更甚至,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守著這第六區。韓月緒陷入了苦惱。
此時有個人出現在她眼前,問出了一模一樣的問題。
他長得很年輕,一雙碧眼和棕色短髮,長相親切,氣質乾淨,與流星街一點也不搭。
「妳是下一任第六區領導人嗎?」
「正好相反,我是前任……不對,現在是前前任了。」
男子微微一笑,似乎對此感到有趣。
「我知道妳是親手把第六區交給他的。」
「喔?我以為他會隱瞞實情,畢竟這只會讓人質疑他的權威。」
「他是不強,但也不傻,所以沒有說出實情。可真相並不只有一種管道可以取得。」
「你對第六區有興趣?」韓月緒上下打量著男子。
「我覺得第六區很有趣,但並不想擁有它。」
韓月緒沒有接話,男子看出她的意思,微笑著繼續說下去。
「就像妳把第六區交給這個人,洋齊當初也將位置讓給了妳,第六區的權力轉移總是不沾一滴血,十多年來維持穩定的秩序。這裡在流星街中也是異類,就像是屬於你們的帝國,井渭分明、不容侵犯。然而這一個帝王卻與過往不同,一年過後突然開始用高壓的手段管理秩序、佔有資源,跟其他區域的領導人並沒有什麼不同。據我所知,近期第六區並沒有發生大事,人不可能突然有翻天覆地的變化,前一年和後一年,一定有一個是他的個人意志。」
韓月緒的嘴角緩緩勾起,她開始覺得這個人有點意思。
「從妳回來毀掉他的勢力看來,答案很明顯,這個帝王是妳的傀儡,只不過他沒搞清楚自己的身分。我很好奇,妳似乎已經不在流星街生活,既然如此,為什麼緊抓著第六區不放?這裡到底有什麼魔力,讓妳跟洋齊守著這塊土地?」
「你真的不想要第六區?」
「不了,我是幻影旅團的人。」
「沒聽過。兩者有什麼衝突嗎?」
「妳沒聽過幻影旅團?」男子呆愣了一下,接著忍不住笑出聲。「說的也是,仔細想想也不是很意外,妳本來就神出鬼沒,也不太管其他區域的事。」
「……你似乎對我做過很多調查。」
「是啊,因為我很好奇。流星街大名鼎鼎的神醫,我們團長唯一招攬失敗的人才。」
韓月緒想起了一個面容俊秀的黑髮男子。她沒有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,反而開口說:「神醫?我以為大名鼎鼎的是死神。」
「死神有什麼稀奇?流星街滿地都是,但醫生卻是屈指可數,而且妳還是最優秀的一個。」
「你在奉承我嗎?」
「是啊,有效嗎?妳願意滿足我的好奇心嗎?」
男子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,韓月緒知道那是他的面具。他們視線交會數秒,雙方都是明白人,這短暫的沉默足以看透很多事。
「洋齊一開始對權力沒有興趣,不想介入長老間的政治鬥爭,甘心當個地頭蛇,可惜事與願違。把第六區丟給我,而不是撒手不管,大概是把這裡當成了退路。」
「妳就這樣直接說出來可以嗎?」
「沒什麼好不能說的,這只是我的個人猜測,算不上是情報。我也沒有去證實真實性的打算。」
「既然他這一年沒有出面整治,代表他已經不再需要這條退路了?」
「顯而易見,不是嗎?」
「那麼妳呢?為什麼特地回來整頓第六區?」
韓月緒收回視線,看向了別處,緩緩開口:「因為我也只能回到這裡。」
男子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重,但他很快就恢復了親切的笑容,語氣輕快的說:「既然如此,關於管理第六區的人選,我可以給妳個建議。」
「為什麼要幫我?你想要從我這裡得到什麼?」
「我已經得到了。妳不是滿足了我的好奇心嗎?」
「那只是我的猜測。」
「那是很合理的猜測,它具有這個價值。」
面對韓月緒怪異的表情,男子只是笑著。
「妳跟洋齊想著有天可能會回到這裡,所以用合理的手段管理第六區,那麼妳只需要找到一樣的人就好。理念才是重中之重,但武力不是。」
沒有武力要怎麼壓制流星街的瘋子們?韓月緒張嘴就要提出質疑,但她很快就想通。
「你的意思是,讓一個團體來管理第六區?」
「沒錯。只要不會背叛彼此,武力和理念就不需要由同一個人具備。不過,這反而是最困難的部分。」
「這倒未必。」
韓月緒笑了,男子的表情有些詫異。
「多虧你的提醒,我現在還真有點眉目。」
「妳能夠在流星街裡找到如此緊密的關係嗎?」
「或許吧。如果她還活著的話。」
韓月緒找到了當年與同伴走散的女孩,她的家人們對她充滿戒備,女孩倒是平靜的聽著韓月緒的陳述。
「第六區對你們來說是生活的地方,誰知道下次的領導人會更好還是更糟。你們不想要機會嗎?」
「掌握資源的機會嗎?」
「不,是讓家人們都能安穩舒適活下去的機會。」
「由妳管轄第六區,我們也能安穩舒適的活下去。」
「我不會長時間待在這裡,也不確定下次回來是什麼時候。」
「為什麼要找我?」
「在流星街裡,這種緊密的關係並不常見。至少我只知道妳們一家人。」
「我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滿足妳的期待。」
「做不到也沒關係,失敗之後我換個人就是了。」韓月緒說得毫不留情。「我並沒有要勉強你們,你們也不是為我工作。你們想怎麼做就怎麼做,規矩想加幾條就加幾條,條件只有一個──我任內定下的規矩不能更動。」
那個女孩直盯著她,當年那怯懦的眼神已蕩然無存。
「我知道了,我接受妳的提議。」
韓月緒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頭。
男子這幾天跟著韓月緒東奔西走,他看起來沒有惡意,也不礙手礙腳,偶爾還能提出一些好想法,於是韓月緒也沒管他。直到她將領導權交給了女孩,他才說出離開。
「你很閒嗎?」韓月緒皺著眉頭問。
「算是吧,最近一陣子都沒有任務,自由時間太多還真不知道要幹嘛。」
「幻影旅團真的是很有名的盜賊團嗎?」
「哈哈哈哈,我不知道,名氣也不是由我們自己決定的。」
韓月緒鬆開眉頭,輕呼出一口氣。雖然男子臉上總是充滿笑容,但她總覺得這個人很神祕,也看不出他的來意。
「你不是第六區的人吧,為什麼要探究這些?為什麼要回到流星街?」
「我不是說了嗎?自由時間多了我不知道要幹嘛。還好有回來一趟,妳讓我看到一齣好戲。」
男子依舊笑臉盈盈,但眼底毫無笑意。可與先前截然不同,此時他的眼底閃過一絲興味。
「我覺得很有意思,妳眼中看見的流星街,跟我以及其他人所看見的,似乎截然不同。」
「我想應該沒什麼不同吧。流星街一直就是如此,了無新意到令人厭煩。」韓月緒聳聳肩,看著男子泉水般碧綠清澈的眼眸,語氣平淡的說:「那些看似截然不同的東西,只不過是你以前不曾注意罷了。」
男子再次大笑出聲,點頭說:「很有道理,我會好好反省。」
「大可不必,我不在乎。」
男子對於她的冷淡一點也不在意,輕笑了幾聲,擺擺手,轉身就要離開。韓月緒猶豫了一下,最終還是開口叫住他。
「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。」
男子轉過頭,臉上還是那抹微笑,但韓月緒看得出他有些訝異。
「為什麼想知道?難道妳對我有興趣?」
韓月緒沒有答腔,她忍著翻白眼的衝動,一語不發的直盯著男子看,她沒有掩飾眼裡的鄙視。
男子顯然是厚臉皮的性格,他裝作沒看懂韓月緒的眼神,哈哈一笑接著再次開口問:「為什麼想知道?」
「不管怎麼說,我確實是受到了幫助……我總得知道自己要把恩情還給誰。」
「哇喔,神醫的承諾嗎?」
「我可是一諾千金。」
「無論何時、無論什麼要求都行嗎?」
「只有我能力範圍內的。」
「俠客,我的名字是俠客。」
「我記住了。」
韓月緒將一張字條遞給了他,上面有著一串電話號碼。俠客仔細的將字條摺疊成小片收進口袋,微笑著說:「我會在最恰當的時機使用的。」
「隨便你,要讓給別人用也可以。」
話還沒說完他就轉身離去,韓月緒不確定他有沒有聽清。不過,這也不是她需要關心的。
處理完第六區,韓月緒回到揍敵客家,便聽聞奇犽逃跑的事。雖然她多少也有察覺,奇犽的個性不太適合這個家族,但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逃家。
其實不管奇犽做出什麼決定,都跟韓月緒沒有關係,她這趟回來的主要目的是道別,但桀諾裝作若無其事的說了兩次,奇犽好像報名了獵人試驗,伊耳謎因為工作需要也去參加了云云……韓月緒實在很難當作沒聽懂。
她幾番掙扎,最後還是舉雙手投降。
「我會看著他們……至少讓他們都能四肢健全的回來,不過考試結束後我可真的要走了。」
她來到獵人試驗會場,除了原本就知道會遇見的人之外,也意外遇見了一個老相識──西索,一個她不怎麼想遇到的同鄉。
「嗯哼……沒想到會在這裡相遇。」染了一頭詭異顏色頭髮的西索,一如記憶中怪腔怪調的說:「這就是所謂的緣分,妳說是吧,小緒緒。」
「少來,緣分這個字眼不適合你。」韓月緒沒忍住翻了個白眼。「還有,不是跟你說了很多遍,少用那個噁心的綽號叫我嗎?」
「可是我喜歡。」
「隨便你,我就當作沒聽見。」
「真是冷淡,我們可是這麼久沒見了。」西索的語氣哀怨,但卻面帶微笑的說。
韓月緒跟他接觸不深,但也足夠知道那個笑容的意思是,他前面說的話都是半真半假,誰認真誰就是傻子。
西索在可塔死去之後不久,便離開了流星街,從那之後他們便不曾有過聯繫。韓月緒以為,按照他那瘋子一樣的戰鬥執念,應該早就死在不知道哪個角落,沒想到他居然還好手好腳的活到現在,而且一如既往……很有特色的活著。
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禍害遺千年。
他們聊了一會兒,大部分的時間是西索在騷擾她,韓月緒則是講沒兩句就毫不留情的句點他。出乎意料的,西索這個自我中心的傢伙居然還是個聊天高手,每次被句點之後他都能順勢開啟一個新的話題,讓韓月緒非常佩服。
接著一個只會發出喀喀喀聲響的怪人出現,他們疑惑了半天才認出這人是伊耳謎。
韓月緒跟他們廝混了大半天,引來了其他考生防備和驚懼的目光,同時也吸引到了奇犽。她替伊耳謎隱瞞了身份,但沒隱瞞自己出現在這裡的原因。
「師傅讓我來確保你離開的時候四肢健全。不過你放心,我對干涉你一點興趣都沒有。」
奇犽一如往常被氣得炸毛。
第一次試驗開始之後,韓月緒真心覺得桀諾太看得起獵人試驗了,這對奇犽來說就跟在公園玩耍沒兩樣,而且還很無聊。
韓月緒一個沒忍住打了呵欠,一旁的西索則是發出了奇怪的笑聲。
「小緒緒覺得很無聊?」
「難道你覺得很有趣嗎?」
「是挺無聊,但是……像這樣怨天尤人不適合我。」
「你在打什麼糟糕的主意?」
「是秘密~」他故弄玄虛的搖了搖手指,笑臉盈盈的說:「難道小緒緒想要阻止我嗎?我不介意喔,畢竟這樣也很有趣。」
「我才沒這麼無聊。」韓月緒隨手抹去因為呵欠而蓋住雙眼的水霧,慢條斯理的說:「他人的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?隨便你想怎樣就怎樣。」
韓月緒相當輕視獵人試驗,但她怎麼也沒想到,自己竟然會在測驗的過程中昏倒。身體的異樣來得很突然,她找不出原因便失去意識,
糟糕,要被這個無聊到極點的測驗給淘汰了。
這下可沒辦法完成師父的請託……回去他老人家大概會追殺我半天。
想著這兩件無關緊要的小事,韓月緒陷入了無邊的黑暗。
再次睜開眼,她看到著是一頭快要焦掉的烤豬,還有乍看之下面無表情,實際上相當困擾的伊耳謎。
「妳醒了,身體狀況如何?」他第一時間便察覺了她的動靜。
「貌似沒什麼大礙。伊耳謎,你的豬已經焦了。」
「我知道,但我不明白為什麼……這都第三頭了。」
「這是第二次試驗的內容?」
伊耳謎點點頭,「一人交一隻烤全豬。」
韓月緒看著旁邊的五隻「庫存」,捲起袖子站起身說:「我看還是我來吧。」
「可以嗎?」
「沒什麼。我這樣算淘汰還是晉級?」
「考官沒說什麼,大概算是晉級。」
「那就得生兩堆火……伊耳謎你是用扛的把我扛來嗎?」
「是。怎麼了?」
「雖然我沒有立場抱怨,但你的肩膀太結實了,壓斷了我兩根肋骨。」
「妳確實沒有立場抱怨。」伊耳謎面不改色地說。「況且,妳很快就能治好吧。」
韓月緒聳聳肩,一邊翻動烤豬,一邊發動念能力修復骨頭上的裂痕。
「對了,妳為什麼莫名其妙倒下?太無聊所以睡著?」
「怎麼可能,跑到一半欸。」韓月緒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他,覺得這人腦袋迴路有時候也挺奇怪。
「不然呢?」
韓月緒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:「因為突然想起一些糟糕的回憶。」
伊耳謎表示無法理解,但韓月緒也沒打算繼續解釋。
接下來的時間她的話變得非常少,閒暇時間就找個沒人的地方,獨自消化那些回憶。不與人打交道,測驗也都是隨便應付兩下,有及格就行。她甚至忘了自己參加獵人試驗的目的。
一直到第四次試驗結束,她才終於恢復成平常的模樣。她決定去見見自己的生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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