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是取得黃金Rurubu之後,雖然距離集合時間還有大半天,但所有人都已經回到了集合地點──森林中某個廢棄的小屋。飛坦和芬克斯把握著最後的自由時間遛躂,俠客和派克諾妲兩人跟著庫洛洛,韓月緒、瑪奇以及小滴則留在集合地。

她們都是喜歡安靜的個性,也都有各自的嗜好,即使圍著同一張桌子,長時間沒有說話也不會感到尷尬。韓月緒不知道其他兩人的想法,但她個人還挺享受這樣寧靜的時刻。

可惜她才剛這麼想,瑪奇便打破了這份寧靜──

「我說……」

韓月緒和小滴抬起頭來看向她。

「姑且不論查德那張奇怪的卡片,妳們不好奇黃金Rurubu的功能嗎?」

相識這麼多年,她們當然看得出來,瑪奇此刻看似面無表情,可那上挑的眉毛簡直就在擊鼓吶喊著她的好奇。

「……」

韓月緒頓時有苦說不出,這人隨口一說的奇怪卡片,在她眼中簡直就是一顆未爆彈。或許是出於一種報復心態,韓月緒果斷的說:「不想。」接著繼續低頭看書。

瑪奇轉頭看向小滴,後者思索了數秒,接著也搖搖頭。

「我沒興趣。」

「是嗎?但是我有。」

瑪奇的態度相當強硬,但韓月緒不吃這套,她擺了擺手,頭也沒抬的說:「妳自便,使用前記得複製幾張,我可不想再接一次這個任務。」

瑪奇二話不說複製了兩張,放回自己的集卡簿,接著將手上那張湊到她面前。韓月緒無語的盯著那張卡片,雖然大概知道對方的意思,但還是開口問:「……這是要幹嘛?」

「妳不是說隨便我嗎?」

「妳有興趣就自己玩,幹嘛拖別人下水?」

「我說我對這張卡片有興趣,沒說想知道自己的結果。」

「誰管妳!再說,我用這張卡片有意義嗎?想知道俠客人在哪,打通電話給他就行了。」

「我就是好奇會不會出現其他結果。」

「……老實說,妳跟俠客其實有私怨吧?」

「沒有。」瑪奇面無表情的回答,同時把卡片往她湊近了些。

韓月緒啪的一聲闔上書,轉身正面看向瑪奇,嚴肅的說:「我不要。」

「試一下。」

「我不要。」

「試一下妳有什麼損失嗎?」

「難道我會有什麼好處嗎?」

「或許會發現新的可能性。」

「妳果然跟俠客有私怨吧?」

「我就說了沒有。」

「我也說了我不要。」

一開始,她們一個人打定主意不要讓事情變得複雜,另一個人則是想要滿足好奇心。卡片推過來又推過去,幾番唇槍舌戰後情況變了,她們的目的變成要對方妥協,壓根兒忘記黃金Rurubu,甚至沒發現小滴早就從瑪奇手中拿走了卡片。

小滴凝視著卡片上面的說明,心裡想:所謂「喜歡的異性」,是指現在還是未來?如果目前沒有喜歡的對象,卡片會失效嗎?還是說會按照使用者的標準,找出合適的對象?這樣的能力就像是所有文化都有的,掌管愛情或是婚姻的神祇。

萬一符合條件的人很多呢?如果是這樣的情況,韓月緒使用了這張卡片後,上面或許不只會出現俠客的資訊。兩個或是三個……應該至少會出現這個數量的對象吧?過去已經錯過的對象會顯示出來嗎?

陷入思考的小滴,完全無視旁邊越吵越偏題的兩人,一直到砰的一聲,煙霧瀰漫著整個空間,她們才雙雙閉上嘴。兩人瞠目結舌的看著小滴手上那本雜誌,顯然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發展。

下一秒,她們腦裡閃過了同樣的想法──富蘭克林會發瘋。

小滴沒有這層疑慮,她眨了眨眼,很快便回過神,好奇的翻閱著那本雜誌。從來就不會被他人影響的瑪奇,下一秒便將富蘭克林拋在腦後,興致勃勃的衝上前,搶著一起閱讀。

自認是幻影旅團中最有同事愛的韓月緒,腦裡大概想像出五種富蘭克林發飆的場景。她先是為對方感到遺憾,接著替自己的處境感到堪憂,最後在想出六種解釋方法之後,飛也似的衝到瑪奇和小滴中間,嚷嚷著要她們翻回第一頁。

這個要求並沒有被滿足,因為她話才說了一半,瑪奇便抓起那本雜誌跳起來,驚呼道:「這個時間不正好是四十分鐘後嗎?地點……隔壁鎮!」說完她也沒等兩人反應過來,立刻拉起小滴的手衝出小木屋,韓月緒連忙跟了上去,大喊著要她別跑了直接使用同行卡。

經過了十多分鐘的找路和迷路,她們三個終於出現在某間知名咖啡廳。

「再過二十分鐘。」瑪奇反覆確認雜誌刊載的內容,一臉嚴肅的說:「二十分鐘後出現在櫃檯點餐的人,就是我們要找的人。」

「請問妳現在是什麼樣的心情?」

「現在的心情……」小滴偏頭思索了一會兒,慢條斯理的說:「有點好奇。」

「就只是這樣嗎?」

她想了想,再次點頭說:「就只是這樣。」

小滴不知道她的態度越是事不關己,韓月緒和瑪奇就越是興奮,可偏偏越是期待,時間的流逝便顯得越緩慢。為了緩解急躁的心情,她們開始猜測富蘭克林會有的反應,以及對方的死法。

簡而言之,她們不覺得富蘭克林會讓對方活太久,也不覺得對方能活下來。

當她們討論得正火熱,甚至都快要忘記目的時,店門被向內推開,店員充滿朝氣的招呼聲喚回了她們的注意力。映入眼中的是一頭連女人都自嘆弗如的烏黑長髮,韓月緒瞪大眼,站起身的同時也驚呼出聲:「伊耳謎?」

那張白皙秀氣的臉蛋轉了過來,平靜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。

「真巧,妳竟然也在這個遊戲裡。」伊耳謎一邊說一邊走了過來,韓月緒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。

這種感覺只存在很短暫的時間,當伊耳謎向另外兩人點頭打招呼,接著拉開椅子坐下時,韓月緒便鬆了一口氣。伊耳謎不喜歡沒必要的花費,也不會特地來這種性價比不高的店家消費,如果可以不點餐就坐下,他絕對不會多花一筆錢。她心裡這麼想,同時開口問:「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?」

「我在糜稽的房間裡看見這個遊戲,有點好奇就進來看看……這是前天發生的事,我正在找回去的方法。」

「還真想不到……原來你也會因為好奇而衝動行事。」

「為什麼?有好奇心很正常。」

伊耳謎不假思索的提問,反倒讓韓月緒愣住了。她皺起眉思索一會兒。

「嗯……大概是因為你一向比較保守吧。但是你說的對,有好奇心很正常,抱歉,是我失禮了。」

「沒事,沒那麼嚴重。」伊耳謎接受了她的道歉,接著轉頭看著小滴問:「如果沒記錯的話,妳是當年一起來的……」

小滴簡單說了句:「好久不見。」

「確實是很久不見。妳現在也是幻影旅團的成員?」

小滴點點頭。

「幻影旅團來這裡是因為任務嗎?」

「不算是。進來遊戲只是因為無聊,來到這間店是……基於某些因素,算是一時興起。」

韓月緒和伊耳謎交談時,小滴正陷入自己的沉思。

這個許久不見的人勾起了她的回憶,還有一些微不足道的想法。

小滴是幻影旅團中年紀最小的,而且與其他人有著落差,當她還在念能力的世界裡摸爬打滾的時候,其他人都已經跑得飛快了。韓月緒算是成員當中與她年紀相仿的,可儘管如此,她始終都覺得她們之間有著一層隔閡。

她是救命恩人,是師出同門的姊姊,打從一開始自己就是昂頭看著她的身影。

這種想法並不妨礙誰,只是偶爾一閃而逝,連自己都不甚在意,所以她就一直放在心裡。有時候她覺得韓月緒沒有察覺,但有時候那一掃而過的紅褐色眼眸,又讓她覺得,韓月緒其實什麼都知道。

可對小滴來說,無論真相是什麼都無所謂。

在揍敵客家的時間並不長,因此小滴並不常想起伊耳謎,但每次想起,腦裡都只有他們三個人站在一起的場景。

就像他們對彼此說的招呼語,離開揍敵客家後他們沒有再見過面,因此她對伊耳謎的印象停留在數年前。他們兩個沒有私下交談過,每次看到他總是跟俠客、韓月緒站在一起,散發出一種旁人無法介入的氛圍。

小滴不認為這是自己的錯覺,她不只一次見過其他揍敵客家的孩子,他們站得遠遠的,看起來意欲向前,但最後還是選擇轉身離開,就像她一樣。

若是只有俠客和韓月緒兩個人,偶爾也會有這種感覺,但更多時候他們兩個更像是一體,所以奇犽和柯特並不害怕打擾他們,總是在觀察一陣子後便小跑著接近。但是,只要有伊耳謎在,就沒有人會靠近。

伊耳謎大概是排外的吧,小滴心想。

他像是把事情單純劃分為有用以及無用,然後對無用的事不帶任何感情……公平的說,有用的東西大概也得不到他太多感情。那雙眼看起來要不是空無一物,就是盈滿太過繁瑣的思緒,讓人無法看透。

但是,誰知道真相是如何呢?小滴不覺得自己足夠認識伊耳謎。況且,他對自己也並不懷有惡意,畢竟他幫助過自己,就在最後一天……咦?這麼一想,他們兩個曾經私下交談過。據說他還跟著自己回到流星街,不過他們並沒有見面。

但是,為什麼?這個問題當時她就曾感到疑惑,只是沒有細思,如今再次想起,最先躍入腦海的還是這三個字。

小滴垂下眼,覺得自己對對方果然一無所知。

此時,伊耳謎提出的疑問將她的思緒拉回對話中。

「妳知道離開的方法嗎?」他看著韓月緒問。

「想要離開的話,這附近可以得到挫折之弓,要一起去嗎?」

「妳也要離開遊戲?」

「還在考慮。剛剛那個任務實在是太……」韓月緒用沒人聽得懂的語言,憤恨的低罵了一句髒話,接著才恢復正常語氣繼續說:「總之,留著總會有用的。距離集合時間還有半天,就算不足以解開任務,也能獲取一點情報。你要來嗎?」

伊耳謎想了想,點點頭說:「也好。」

「一個人要離開遊戲的話,挫折之弓太浪費。」在陌生人面前端著高冷架子的瑪奇,突然開口說道:「通行證難度更低,很快就能到手。」

韓月緒反駁道:「那還得浪費卡片移動,挫折之弓就在附近。」

瑪奇白了她一眼。「照妳的說法,卡片商店離我們最近,就在兩個街口外。」

「離開卡要用抽的,錢太多也不是這樣花的。」

「不然要怎麼花?他都要離開了遊戲幣留著幹嘛?難道可以找管理員折現嗎?」

此話一出,所有人呆愣了好幾秒,瑪奇則是一臉不解地想,這群人平時也挺靈光的,怎麼今天像約好一樣一起犯傻?

嚴格說起來,這也不算是犯傻,只是伊耳謎愛錢的形象實在太根深蒂固,打從一開始韓月緒就只考慮低成本的選項,壓根兒沒考慮花錢。瑪奇在他們回神前便開口說:「分頭行動才不至於一無所獲。既然你們認識,那就一起去卡片商店,我和韓月緒去拿通行證。」

她的態度強硬又言之在理,他們便同意了這個安排。此時店門再度被推開,比店員的招呼聲更快抵達的,是伊耳謎扔出去的釘子,陌生男子還來不及踏進店裡便被釘在地上。

伊耳謎是專業的殺手,其中一枚釘子以巧妙的角度劃過喉嚨,既不至於造成致命傷,又損傷了聲帶,讓男子的慘叫聲化為微弱的嗚咽。不同於其他客人的驚慌失措,她們三個面不改色的看向伊耳謎,後者則是慢條斯理的站起身。

他解釋道:「那是我的目標之一,我就是為了等他才來的。」

一聽這話,韓月緒詫異的瞪大眼問:「你才來幾天而已,就已經在這裡建立了自己的事業嗎?」

伊耳謎點點頭,表情沒有太多變化,可不知怎地,小滴總覺得他對此感到有些驕傲。

他走向仍未死透的目標,打算取回自己的武器,小滴同時也站起身走往洗手間。遊戲的NPC對於玩家的傷亡沒有太大的反應,僅僅只是幾聲驚呼,以及幾句竊竊私語。當他走經過櫃檯,綁著單馬尾的店員立刻開口招呼:「您好,請問需要什麼呢?」

伊耳謎停下腳步,正想解釋自己沒打算點單,接著立刻想起瑪奇所說的話。確實,這筆錢對自己來說毫無用處,不如拿來做點人情。

他思索了幾秒,指向了她們開口說:「那一桌的餐點都續一份吧。」

NPC笑容可掬的感謝台詞,被韓月緒以及瑪奇的驚呼給蓋去大半,伊耳謎疑惑的轉頭看向她們。兩人先是盯著牆上的時鐘發愣,接著韓月緒猛地轉頭對瑪奇說:「妳要自己跟富蘭克林解釋。」

「解釋個屁!」

「分工的是妳,是妳讓他們湊在一起!」

「我怎麼知道會發生這種事,人是妳帶來的吧!」

「妳少含血噴人,他明明是自己走過來的!」

「要不是你們認識,他會走過來嗎?」

她們一來一往爭執了幾句,最後像是達成了什麼默契,面色凝重的看著彼此說:

「總之,這件事與我們無關。」

「沒錯,我們只是剛好在這裡。」

此時小滴正好回來,疑惑的開口問:「什麼事情與我們無關?」

「除了與我相關的所有事。」韓月緒一本正經的說。

這毫無意義的答案顯然讓小滴更疑惑,但她沒有否定韓月緒的說法,而是點頭輕聲說:「這倒是……」

同伊耳謎往來多年,韓月緒第一次享用到他主動買單的餐點,但卻遺憾的食之無味。分頭離開咖啡廳後,她立刻撥打電話給俠客,告訴他這令人震驚的消息,順便討論如何躲避富蘭克林的追殺。

要知道,雖然伊耳謎是自己走進店裡,但當年是她和俠客把小滴帶去揍敵客家,今天是她和瑪奇把小滴帶來這裡,她極有可能要面對富蘭克林的怒火。

俠客和伊耳謎的交情同樣久,對他的個性也頗了解,韓月緒本以為他會和自己一樣驚訝,怎料俠客卻平靜的說了一句:「果然是這樣。」

「你本來就知道嗎?」韓月緒震驚的瞪大了眼。

「不知道,但多少有點感覺。」

「從哪裡?什麼時候?」

「嗯……最一開始的時候?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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