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色團服、灰色或黑色長斗篷、繫在後腰的傘筒,以及幾乎可以作為夜兔特徵之一的雨傘。這是第七師團進行任務時的標準配備,也是神威現在身上的裝扮。

當他穿著這身裝束,一臉嚴肅的站在第七師團的船艦前時,站在他面前,同樣著正式裝備的凰雲以及阿伏兔,卻是一臉胃痛的無奈模樣。

「這次的任務我也要去。」神威難得臉上沒有絲毫笑意,而是一臉嚴肅的說著。

「阿伏兔,你明明說你跟他說過了。」凰雲揉了揉抽痛的額角,看向旁邊一臉無奈抓著頭髮的男子。

「我是說過了啊,而且還說了無數次,不過我也告訴過妳,他看起來根本沒聽進去不是嗎?」

「你太沒用了吧,拿出點長輩的樣子啊!」

「你們這些小輩要是有點敬老尊賢的樣子,我至於這麼辛苦嗎!話又說回來,妳不是也說會說服他嗎?為什麼他現在站在我們面前?」

凰雲一臉沉痛的說:「他最近一直在躲我,躲到姐姐我都有點受傷了。」

阿伏兔額頭浮出青筋,「妳根本都沒能跟他講上話吧,沒用的是誰啊!而且如果妳真心想逮他,他躲得掉嗎?」

「別把我當小孩子,我也要去!」神威表情認真的再次重複。

清遠當時說的話一語成讖,凱羅地米克星球因為政權動盪,馬上就要發動大規模的戰爭。這是神威進到春雨以來,遇上最大的任務,第七師團派出了五名成員,其中包含了阿伏兔、清遠以及凰雲三人。

阿伏兔嘆了口氣,把已經說到快爛掉的話再重說了一次。

「……這個任務太危險了,你等下次吧。」

「不要,我知道這次是大型任務,所以我才要去。」

「這次不是一般的任務,這次可是戰爭喔。」凰雲也跟著勸說,緊緊皺起的眉頭顯示著她有多不贊同這件事。

阿伏兔點點頭,接著補充道:「以這次戰爭的規模,我們可沒人能在戰場上照顧你,你就行行好,這次回去找鳳仙老大玩相撲吧。」

聞言,神威笑了。

「鳳仙老大說我可以去。」

然後凰雲就怒了,她忍不住怒吼道:「那個臭老頭……除了他那蓋在偏遠星球的大型妓院之外,他哪會在乎什麼啊!」

「呃……凰雲,那姑且是我們第七師團高層的秘密,別說的這麼大聲。」阿伏兔一臉尷尬,為了轉移話題,他再度開口對著神威說:「所以說,這次是貨真價實的戰場,不是之前那種過家家的……」

「就因為這是戰爭,所以我才要去。」神威打斷了阿伏兔的話,語氣平靜但是相當堅定的說著。

「為什麼這麼堅持?」

「凰雲,妳第一次上戰場是什麼時候?」

這個問題難倒凰雲了,只見她皺起眉頭,低頭深思了好一會兒,不是很肯定的開口說:「呃……好像是六歲吧?雖然當時我很快就差點被幹掉,是我媽把我拉出來的。」

「所以我也要去。」神威點了點頭,說的如此理所當然。「妳以為這九個月來,我是為什麼才每要天挨揍?」

凰雲沉默著看著神威異常堅定的表情,眉間的紋路越皺越深。

「……」

「……」

良久,她才終於嘆了口氣。

「好吧,算我敗給你了。」

「妳要答應他?!」一旁的阿伏兔詫異的大喊。

「也只能讓他去了。」凰雲的表情雖然很是無奈,但語氣卻是不容置喙。「想想他至今為止的堅毅,還有驚人的成長速度,如果在這裡阻止了他,就是在侮辱他至今的努力,還有身為夜兔的驕傲。」

聽到這些話的阿伏兔,就算心裡再怎麼反對,現在也只好點頭了。

「既然是妳答應他的,妳可得負責照顧他,死了我可不管。」

說完他就擺了擺手,轉身步上船艦,留下年齡相仿的兩個孩子。

凰雲看著神威,用相當嚴肅的表情,一字一句緩慢的說:「你也聽到了,如果你死了可得算我的!別給我亂來啊!」

為了讓對方聽進去,凰雲還特意加重自己的語氣。怎料剛才還志比金堅的神威,此刻卻像是被嚇傻了一般,愣愣地看著她說:

「妳……真的讓我去?」

一瞬間,凰雲以為自己會大笑──氣的大笑。

她忍了又忍,最後咬牙切齒的開口問:「喂,你到底是想去還是不想去?!」

「當然是想去!」神威連忙說道,「只是,我沒想到妳會答應我的胡鬧。」

「你自己也知道這是胡鬧……」

沒有理會臉色相當難看的凰雲,神威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自言自語:「感覺好奇怪,我還是第一次胡鬧成功……不,我之前胡鬧過嗎?」

「聽不懂你在說什麼。我先跟你說清楚,如果我判斷你的傷勢太過嚴重,或是不適合繼續留在戰場上,你就得離開前線,如果不服從我就會不惜一切代價的把你帶走,明白了嗎?」

「不惜一切代價。」凰雲盯著神威的眼睛,沉著臉強調。

神威眨了眨眼,露出了至今為止最真誠的笑容。

 

因為路途有所耽擱,導致原先預計抵達時間與實際抵達時間有所落差,他們一下船艦,對方的人馬就迎了上來,明明就一臉焦慮,但又不敢過份催促。

不過他們的謹慎只存在看到凰雲和神威之前,他們一前一後的下船後,對方的代表幾乎可以說是臉色一沉,轉頭對著阿伏兔說:「我們事前討論過,對方是總計擁有十幾萬兵馬的國王君,你們就來了四個人和兩個孩子?」

「說實話我也覺得這樣的安排有問題。」阿伏兔一臉苦惱的摸了摸頭。「派這麼多人來其實有點大費周章了,不過沒辦法,上頭很重視你們的條件。」

阿伏兔的話讓對方的臉色瞬間變得更難看。

「我明白你有你的疑慮,不過我們可是夜兔,雜兵的數量再多對我們都沒有意義,這些人就夠了。」說完他還笑了笑,不知道是想安慰還是嘲諷對方,伸手指了指兩個孩子說:「雖然你好像很瞧不起他們,但那可是我們團裡寶貴的新血,戰力可不是你身後的護衛能相提並論的,口無遮攔小心吃虧喔。」

對方仍是一臉懷疑的看向他們。

見狀,凰雲對阿伏兔笑了笑,轉頭跟神威說:「你還記得你剛進春雨不久,我們大鬧了餐廳的事嗎?」

「記得,為什麼突然說這個?」

「其實後來團長有找我去問話。」

「真的?」神威瞪大了眼,難以想像鳳仙會為了這種事情,特地把人找去問話。

凰雲點了點頭,像是得到了清遠的番茄一般,笑容燦爛的說:「你知道他了解前因後果之後,說了些什麼嗎?」

下一秒,她便收起笑容,面無表情的看了對方一眼,模仿當時鳳仙的語氣說:「只有蠢貨才會忘記,老虎的幼崽還是老虎。」

凰雲的語氣不輕不重,掃過對方的視線裡透露著森森寒光,那模樣就有如小一號的夜王,讓人不寒而慄。對方的使者在那樣的眼神下,向後退了一小步,不自覺的吞嚥了下口水。

下一秒,她恢復了原本有些淡漠的溫和眼神,微笑著開口問:「現在能帶我們去卸下行囊了嗎?再怎麼說我們都舟車勞頓一週了呢。」

「這、這邊請。」

戰場的生活條件不可能有多好,他們總共也就拿到一大一小兩個帳篷,食物以現況來說算是相當豐富,但對胃裡好像有另一個宇宙的神威來說,就有點委屈了。其實本來只有一個大帳篷,但凰雲再怎麼說也是女孩子,所以清遠很貼心的去「要」了一個小帳篷來。

雖然在萬般不得已的情況下,凰雲也願意和一群大叔擠同一個帳篷,畢竟在戰爭時期,任何物資都很寶貴。

「既然如此,那你們兩個小孩就住一個帳篷吧。」阿伏兔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。

「我不要!」凰雲瞪大了眼,想也沒想的就大喊出聲。

沒料到對方反應會如此激動的神威,同樣瞪大了眼看向凰雲,用不敢置信的語氣說:「妳這麼用力的拒絕我會難過的。」

凰雲回過神來,先是尷尬的對神威笑了笑,接著像是想起了什麼痛苦的回憶一般,露出疲倦又嫌棄的表情說:「不是這樣的……同一個帳篷當然沒問題。我只是心裡有點陰影,所以下意識就拒絕了。」

忍不住哈哈大笑的阿伏兔,很好心的幫一臉疑惑的神威解惑。

「你應該知道,第七師團除了凰雲之外,還有另一個女性對吧?她的名字是揚羽,是傳統的夜兔女性。」

神威點點頭,雖然他們沒有說過話,但是作為第七師團唯一的成年女性,以及春雨中罕見的雌性,揚羽相當的有名氣。

「傳統的夜兔女性是什麼意思?」他疑惑的問。

「意思是她只喜歡比自己強大的人,其他的擇偶因素在那面前都只能靠後排,而且她很討厭比自己強大美麗的女性。」

「所以她很喜歡我爸,也很喜歡清遠,每次跟她一起出任務住一間房時,我都差點被她逼死。」凰雲哀怨的說:「你懂那種氣氛嗎?旁邊那個人顯然想打聽什麼,但又抱持滿滿的敵意,每次講話不是怪腔怪調,就是用不善的眼光看人,可偏偏我又不能和她大打出手。」

這樣有點離奇的對話內容,讓神威的表情有點微妙。

「清遠先姑且不說,團長的年紀……他都有一個這麼大的孩子了喔。」

像是要強調這件事一般,神威一邊說還一邊伸手指向那個孩子。

身為孩子本人,凰雲無奈地嘆氣道:「大概是看到我就想到我媽吧。她最喜歡的其實是清遠,但我想如果我爸哪天突然口味改變,讓她有了機會,她肯定也會好好把握。」

斜眼看著在旁邊笑得樂不可支的阿伏兔,她皮笑肉不笑的接著說:「最近她也有問起你喔,阿伏兔。」

早已見過各種大風大浪的阿伏兔,面不改色的開口:「謝謝她看得起我這種小人物,不過我喜歡的還是嬌小可愛的類型。」

「是風華美艷的類型吧,像孔雀姬那樣。」

「是優雅冷豔的類型吧,像嬋娟夫人那樣。」

凰雲一臉驚悚的瞪大眼,看著笑眯眯的說這些話的神威,再看著丟下一句我去整理物資,就落荒而逃的阿伏兔,呆愣了老半天,最後才支支吾吾的吐出一句:「你、他……我媽,當真?」

「不然妳以為他每次講到嬋娟夫人,那遺憾的模樣是怎麼回事?妳看不出來我才覺得奇怪。」

神威把這話說的雲淡風輕,但凰雲開始有點懷疑人生。

「對了,妳剛剛的眼神跟團長一模一樣呢,那種鄙視他人高高在上的模樣。其實我在這之前還很懷疑你們的親子關係,畢竟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。」

「你不知道嗎?我爸其實一開始也不肯承認,我聽到他說出來的話,就用剛才的眼神看他,然後所有人就一致認為我絕對是他的親生女兒,攔著不讓他殺掉我。」

「為什麼他要殺妳?」神威好奇的問。

凰雲笑了,笑的純粹迷人。

「因為我對他說,看來夜王也不過是一個連女兒都不敢承認的人渣,沒有傳說的那樣神奇嘛。」

這種話再搭配上剛才那個眼神,別說是夜王了,神威覺得世界上沒有哪個人忍得住。

「不過他真正承認我是他的女兒,是因為我後來閃過他兩次攻擊。真是命懸一線啊,那個時候。」

「妳的語氣跟表情搭不上喔。」

 

戰場上的風蕭索的讓人感到冰涼,天空彷彿也在哀悼死於征戰的亡靈,深灰色的烏雲滿布,雲層壓得很低,透不進一絲陽光。

這是適合夜兔的天氣,適合肅殺的戰場,也正是最適合夜兔存活的地方。

剛才在營區還有說有笑的眾人,一靠近雙方交戰的平原,便不約而同的收起了嬉笑。

由於他們晚來了一天,這裡昨天已經發生過一次激烈的交戰。鮮血早已滲入土地,風吹拂過這片大地,帶起地上殘留的絲絲血腥,鐵鏽及腐臭的味道本應令人有些作嘔,但身為夜兔的他們,卻莫名的有些振奮。

這樣的血統會遭人恐懼,恐怕也不是毫無道理。

他們站在附近的岩群上,居高臨下的看著底下交戰的兩方人馬。

觀察了一會兒,現場最資深的清遠,才開口詢問著身邊的同僚們:「都能夠分辨敵我了嗎?」得到所有人肯定的答案之後,清遠輕輕的說了一句「那我們該走了」。

接著,夜兔們紛紛躍下。

「凰雲要記得看好神威喔。」清遠在降落前還不忘大喊著交代黑髮女孩。

落地的凰雲一腳踹飛了靠近自己的兩人,一拳擊飛了被落地的自己嚇了一跳,因而停下動作的另一人,接著抓住他身旁的人的衣領,向遠方群聚的人扔去,接著她才朝清遠揮揮手,表示自己聽見了。這一連串的動作也不過是眨眼間的事。

一開始,神威眼中只有敵人。

他揍飛了所有擋在自己面前的人,殺掉了所有對自己揮舞武器的人,有時候覺得友軍很礙事,但卻也還是閃躲著他們繼續攻擊敵人。

殺掉第一個人的時候,他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,心臟鼓動的聲音震耳欲聾,他人溫熱的血液濺到皮膚上時,溫度燙的幾乎要灼傷自己。然而,當他殺掉的人數變成三十個、五十個、八十個……漸漸的,他只覺得血液黏在皮膚上的觸感令人厭煩。

於是他開始思考,能不能用更有效率的方式重傷敵人,能不能更靈巧的避開友軍,能不能……

突然間,一個我方的人無預警的倒向神威的方向,他為了躲避而向後跳了一步,但後方卻正好有著手持兵器的敵人,他趕在對方刺下長矛前躍起,回身將他踢開,但緊接著後方的敵人也持長槍朝自己突刺,判斷閃避不及的神威用手接住了攻擊,長槍刺穿了他的手掌,鮮血滴落。

他都還沒來得及感到疼痛,敵人便又接著撲了上來,手中接住的長槍頓時成為了閃躲的阻礙。那瞬間,一秒鐘的時間像是切割成了數十等分,而大腦也高速運轉著,思考著每一種可能的閃避和攻擊路徑。

全身而退的可能性,沒有。神威得出了這個結論之後,果斷的決定要採取傷害最低的方式。

但在他決定扛下來自後方的攻擊,然後殺掉從上方撲來的人時,另一道身影便躍入他的視線中。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的凰雲,一躍而上踩上了從後方攻擊神威之人的肩膀,一掌劈下打碎他的頭骨,接著用力一蹬高高躍起,一臂箍住上方手持武器的人的脖子,另一手扭斷了對方的手臂,奪過他手中的長矛,向即將對神威揮下長劍的人用力擲去,同時將自己抓住的人朝來增援的人群扔去,制止了他們的行動。

她落在原先揮舞著長劍的人的身前,此時的他已經被長矛串在了地面上,雙眼逐漸失去神采。凰雲沒有絲毫猶豫的搶下了他的長劍,朝自己的後方刺去,精準的命中了從後方攻擊她的敵人,然後又立刻回抽長劍,朝神威身旁的兩個敵人丟去,將兩人一前一後的刺穿。最後大步朝瞠目結舌的神威奔去,一個前空翻從空中用腳抓住敵人的脖子,毫不猶豫的扣住他的腦袋將其扭斷,奪走他手中的刀,然後再次借對方的肩膀高高躍起,一個後空翻之後扔出手中的刀,刺穿另一個敵人的脖子,落下時利用自己的體重,大力的往另一個敵人的腦袋踩下。

「要是照你剛剛所想的方式行動,你現在就已經出局了喔,被我丟出這個戰場。」凰雲邊說邊從後腰抽出了雨傘,然後一把砍掉旁邊的人的腦袋,接著她用相當疑惑的表情看著神威問:「剛剛那個情況怎麼不用武器?你有帶傘來的吧,手根本不必受傷就能化解危機啊。」

短短數秒,凰雲已經殺光了神威周邊的人,那靈巧俐落的身手及壓倒性的強大,讓神威看傻了眼,甚至忘記自己的手掌上還穿著一把長槍。

聽她這麼一說,神威才回過神,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
「啊,我忘記還有傘了。」

「你是特地到這裡來搞笑的嗎?」

凰雲先是一拳揍飛從旁邊奔上來的人,然後隨手拔起插在地上的武器,將試圖靠近自己的人刺穿在地上,然後以其為支點旋轉跳起,踢飛了遞補上來的兩個人,然後拔起武器再次投擲出去。

期間她不忘記給神威一個白眼,然後開槍擊殺了從後方靠近他們的人。

「這樣好嗎,他們不是友軍嗎?」神威指著被凰雲的攻擊波及到的人們。

「有什麼關係,顧忌著他們打架太累了,連那種攻擊都閃不開是他們的錯吧。」凰雲一邊擊飛靠近他們的人,一邊無奈的說:「說到底,其實只有清遠真心在乎著那些累贅,我反倒希望他們被打怕之後自行撤離前線,這樣對我們來說,反而更能放開手腳施展。」

神威想舉雙手贊成凰雲的提議,他也不只一兩次想著他們真的很礙事。

「忘記自己的武器就算了,但不要忘記你自己在戰場上,神威。」

凰雲面色凝重的說著這些的同時,也以驚人的速度的穿梭在戰場上,她的一舉一動看似輕巧,但卻招招致命,每一個動作都帶走一條人命。

「戰場上所有的東西都是武器,就連你剛打倒的敵人都是。」

像是要示範一般,凰雲閃過了持刀刺向自己的人,順著他的力道將他的刀送進後方敵人的胸膛裡,然後一腳將被刺中的人踢飛,鮮血落在她腿上的同時,那個人也落在另一個敵方士兵的腦袋上,而持刀那人的腦袋早已歪斜。

「還有,對我們來說,戰場上沒有所謂的友軍,兔子只會幫助兔子。」凰雲放開了那人的身體,任其跌落至早已滿布屍體的戰場,鮮紅的血液從她的臉上滑落,在一貫沒有多少情感的淡漠微笑旁,爬出一道怪異蜿蜒的痕跡。

「礙事的、會讓自己受傷的,全部殺掉就可以了。」

看著那樣的凰雲,神威心中產生了些許異樣。他沉默了下,也接著露出了微笑。

「說的也是,真是上了一課呢。」

「但是這個言論要對清遠保密喔,他會碎碎唸的。」

凰雲笑著說完便朝另一個方向跳離,將這邊的戰場還給了神威。

這場廝殺還要持續好一陣子呢。

神威微笑著,一邊想著一邊扭斷敵人的腦袋。

 

夜裡,處裡完身上傷口、吃完晚餐,然後騷擾完阿伏兔的兩人,分別鑽進自己的睡袋裡,看著在他們腦袋上晃動的小小燈光發呆。

「你手上的傷口還好嗎?」

「嗯,還好,兩天就能復原了吧。」神威舉起被繃帶包覆住的手掌,歪了歪頭,攤開的掌心遮擋住燈光,在他臉上落下一片陰影。

「如果是成年夜兔的話明天就能好吧,真想快點長大變強。」

「只要活下來的話,那都是遲早的事。還好你傷的不是慣用手,不然你明天就準備留在這裡休息吧。」

「嗯……?是嗎?」

「你是在懷疑我嗎?」凰雲轉頭看向神威,有些警告意味的瞇起了雙眼。

後者像是沒有察覺到一般,微笑轉頭面對她,毫不猶豫的說:「有一點。」

女孩惡狠狠地瞪著他,「好啊,你明天最好在戰場上把自己搞得傷痕累累,看看我會不會這麼做!」

「哈哈哈哈哈哈,凰雲好可怕喔。」

「嘖。」女孩毫無形象的咂了下舌,再度轉回頭,靜靜的看著帳篷頂。過了一會兒,她才緩緩的說:「說實話,你比我想的要強很多。」

「這不是當然的嗎?」神威這話說的面不改色,「妳也比我想的強。」

「這不是當然的嗎?」凰雲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道。

「話又說回來,這些食物夠你吃嗎?你不會明天打一打就暈倒吧。

「大概半飽吧。這些就夠了,我自己的食量我自己也明白,要求餐餐飽食是不太可能的。」

女孩側過頭,一本正經的看著男孩說:「能餵飽你的真的只有犯罪集團,你沒入錯行。」

男孩也同樣轉頭看著女孩,她那清澈的淡黃色雙眸,在昏黃的燈下,折射出奇異又晶亮的光彩。

「凰雲,妳的身手是嬋娟夫人教出來的吧。」

「基本上是,雖然後來有跟團長學一點,大概……兩成?不過剩下五成都是承襲自我媽。」

神威疑惑的皺眉,「還有三成呢?」

「當然是個人風格啊。每個人的身體素質、強項、個性跟習慣不一樣,在實戰中會漸漸培養出一套適合自己的戰鬥方式。」凰雲說的理所當然,彷彿不知道這件事的他比較奇怪。

「你以後也會遇到不同風格的對手,有的腦子很好身手也很強,一招一式都好像經過精密計算,一不小心就會著了他的道;有的人完全不管這些,打架全憑本能和力量,你很難猜透他下一步想幹嘛,所以也只能拿出真本事跟他比拚;也有些人詭計特別多,陷阱一個接一個的設,讓人防不勝防……」

女孩一邊扳著手指一邊細數,最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說:「跟他們打架很有趣喔。」

男孩想了想,好奇的開口問:「嬋娟夫人是不是曾經教給妳什麼戰鬥訣竅?」

他的問題讓女孩愣了愣。

「訣竅?是技巧的意思嗎?」

他搖了搖頭,「該怎麼說呢,是一種風格、準則還是信念的感覺?總覺得凰雲妳的戰鬥跟別人不太一樣,好像多了什麼。」

「那是什麼?」

「我也搞不清楚。」

「就算你這麼說……」

面對這沒頭沒尾的問題,凰雲苦惱的皺起眉,想了老半天之後才開口說:「雖然不知道是不是什麼訣竅,但我媽教我的戰鬥,確實有幾個大原則。」

「那是什麼?」

「隨自己的意願開始一場戰鬥,一旦開始就不允許半途而廢,無論結果如何都不允許後悔。」

「懷抱敬意面對每一位值得尊敬的敵人,對戰時要好好看著對方。」

「最後就是,要好好享受每一場戰鬥。」

凰雲看著神威,笑得隨性恣意。神威愣愣的看著她,良久才再度揚起笑容。

「原來如此,我懂了。」

「你理解什麼了?」

「怪不得凰雲妳的戰鬥讓人看起來特別愉快。原來如此,享受戰鬥啊……」

男孩像是想通了什麼一般,露出了滿意的笑容,然後抬頭看著小燈。

「凰雲,回去之後跟我打一架吧。」

「都說了我不要!」凰雲露出崩潰的表情,滿臉不敢置信的看著神威問:「你不是打算在這裡跟我玩你追我跑吧?」

「當然不是,跑一百次凰雲妳都不會答應吧。」

凰雲認真的點點頭。神威看著她笑了。

「所以我想到了,我要用有效的方式提出抗議。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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