風和日麗的早晨,明媚的陽光撒落碎片,各色花朵在陽光的照耀下,閃爍著艷麗的光彩。宏拉德家的花園,一如既往的色彩繽紛,而且井然有序。高薪聘請來的園丁,會依照四季種上不同品種的花草,並且細心管理照顧,讓人覺得在園裡的花海散步,是種無上的享受。

色彩斑斕而且色調區分明顯,以藝術角度設計的花園,由上而下俯瞰,也是相當賞心悅目。每當因辦公而感到疲憊時,米菈總會站到窗邊,迎著微風,欣賞這景色。

然而,今天她的眼神有些特別,明明是看著花園,但眼神卻相當熱切,彷彿在追求著什麼,但那堅定的眼底卻又有幾分迷惘。

順著她的視線望去,那是一個笑容甜美的女孩,年幼的她,在花園裡愉悅的走走跳跳,一會兒聞聞花香,一會兒追著蝴蝶。那是宏拉德家的小女兒,莉菈。

如果再仔細觀察便會發現,米菈的視線並不是落在妹妹身上,雖然很接近,但她眼中所注視的人,並不是她,而是她身後的青年。

身為保母的他,總是掛著親切溫暖的微笑,面容雖然有些清秀稚氣,但那雙黝黑的眼底,有著超齡的成熟世故,渾身散發著溫文的氣質,寬厚的肩膀,卻又堅定強力的像是能扛起一切……

米菈皺起眉頭。

她不懂,為什麼自己會如此在乎這個人?為什麼自己總無法移開目光……

身為上流名媛,她自小見過不少各具特色的帥氣男子,其中並不乏有才華的,以及家財萬貫的,但從來沒有人能讓她這樣,魂牽夢縈……

他只不過是區區的保姆,是她家請的傭人,但卻渾身散發出與自己渾然不同的氣息,他光是站著,就能吸引眾人目光,那氣場卻又像是昭告天下:「我們不屬於同一個世界!」

他到底是……

思及此,俠客突然抬起頭,與米菈四目相交,隨後揚起微笑,輕輕點個頭。米菈頓時感到有些慌亂。

……她真是不習慣這樣的自己!

隨後,俠客揚起不同於以往的微笑,眼底多了些溫度,笑裡多了點深意。

──但他所注視的,不是自己。

一抹銀色身影進入視線範圍,她是那麼輕靈、優雅,美麗的讓人不捨移開目光,也完美得令米菈感到忌妒……

一向自視甚高的米菈,眼裡蒙上了不同與以往的,混濁色彩。

為什麼……她們的身影是如此的相像,但他所注視的人,卻不是自己。

莉菈看見韓月緒走近,她揚起燦爛的微笑,直撲向這個和自家姊姊有點像的少女。

韓月緒輕輕接下莉菈,漾起溫柔又不失禮貌的微笑,將莉菈嬌小的身軀扶正後,再行個禮。

米菈忍不住想起十天前,她接下了布朗克醫生的位置,成為大宅的主治醫生。沒有人質疑她的技術,包括自己,因為她救回了舊疾復發的布朗克醫生。

在眾人錯愕的當下,她所展現的,恰當且迅速的反應、指揮現場的魄力,以及精湛的醫術,不但硬生生把布朗克醫生從死神的鐮刀下拉了回來,並且替他爭取到連他本人都不敢相信的年壽。

布朗克醫生在宏拉德家服務了數十年,連畢立德都是他從小帶大的,大家都清楚,他的疾病無藥可醫,他隨時都有離開的可能。但是這十多歲的少女,卻帶來了希望。

她的實力替她爭取到應有的地位。

兩抹人影在米菈腦中交疊,靈光閃現的她驚訝的睜大眼。

如果仔細思考的話,俠客身上散發出的氣息,與韓月緒有些相似。或許是因為這樣,他那種生人勿近的排外氣場,才接納了韓月緒?

一抹散發著腥臭味的暗紅色情緒,閃過金眸。

為什麼?生平第一次有想主動爭取的東西,但卻出現一個比自己更完美的人,把她的東西奪走……

感受到絲絲惡意的韓月緒,迅速抬起頭,望向惡意的來源。她有些不解的皺起眉,隨後領悟米菈敵意的來由。她毫不在意的朝她點頭,以示禮貌。

米菈臉色一僵,神色不自然的點頭回應,隨後轉頭離開窗邊。

這一幕,深深印入年幼的莉菈眼中。

她有些困惑,姐姐最近有些不同,雖然她不知道哪裡不同,但是有種不好的感覺在心頭發酵。

面對如此赤裸裸的惡意,韓月緒不禁露出淺淺的、挑釁般的微笑。

山雨欲來……

++++++++++

「你對畢立德先生今天找我們的事,有什麼看法?」

韓月緒回到家,一邊放下帶去上班的,有些沉重且破舊的後背包包,一邊單刀直入的問了俠客這個問題。

「今天?」

俠客抬起頭,將視線移開電腦螢幕,偏頭思考了一下日程,然後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,以及他一貫的淺笑,像是想起一件無足輕重的事。

「啊……妳是說,那個有趣的襲擊事件?」

……有趣?

韓月緒挑眉,露出想把俠客腦袋剖開,看看構造是什麼的表情。對於向來心領神會的搭檔,俠客當然看出韓月緒現在的想法,只見他苦笑了下,隨後慢條斯理的開口。

「嘛嘛……我覺得很有趣啊,這種一看就知道事有蹊翹的襲擊。」

稍早之前,正確來說,是今天中午過後,畢立德將韓月緒以及俠客叫進辦公室。

「昨日,原本預計我要搭乘的禮車,被襲擊了,那輛禮車至今仍下落不明。」

畢立德沒有任何招呼,等兩人站定之後立刻切入主題。

「因為友人的邀約,我臨時決定搭乘他的車,到他家去做客,因而逃過一劫。但是,這代表有人盯上了宏拉德家。」

「老闆的意思是……?」

「俠客,看好小小姐,要記住,這是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的事。」

「是的。」

「至於韓月緒……」畢立德轉過旋轉椅,面向韓月緒。「妳有另一項工作。」

韓月緒沒有答話,讓雇主逕自往下說。

「昨天損失了一堆保鑣,明天會開始對應徵者進行篩選,妳接下來的工作,是他們的健康檢查,還有身體素質統計。我要最好的保鑣!」

「是,我知道了……」

「最慢後天早上會把應徵者名單放在妳桌上,收到名單後的三天內,我要第一階段的合格名單。」

韓月緒等了半晌,見老闆沒有下一步指示,便主動開口:「恕我冒昧……請問老闆想要我先刷掉多少人呢?還是有明確的身體素質標準?」

畢立德抬頭看了下韓月緒,然後勾起不帶溫度的淺笑:「我要二十個。最精悍的二十個,其他人我都不要。」

沒辦法成為精英,那就只能向下沉淪,在他眼裡,世界似乎就是如此簡單。

「是,我明白。」

兩人所想起的對話內容大致上就只有這樣,當下他們交換了個眼神,但誰都沒有多說些什麼。

「你想說說看你的看法嗎?」韓月緒淺淺一笑,雙手環胸直視俠客,看來她心裡也有個底了。

「有經驗的殺手,應該一看就知道當時畢立德並不在車上,明知道畢立德不在卻依然動手,這點實在是令人感到費解。死亡的保鑣人數共計是十四,這樣的人數要無聲無息的解決,也不是太容易的事──除非對方是高手。如果是高手的話,那對方恐怕一開始就是衝著那群保鑣來的。」

「從一開始目標就不是畢立德,而是那群保鑣,恐怕是想要和我們一樣,混入這棟大宅吧。」韓月緒點了點頭,表示認同俠客的看法,同時開口補充道,「而且我不覺得這是生意上的對手出的主意,因為如果是商場上的糾紛,那對方要想辦法空出的職缺應該是秘書或會計之類的,保鑣根本碰不到任何文件。」

「沒錯,而且對方絲毫不想隱瞞這點,不是缺乏計畫能力,就是看不起畢立德的觀察力,要再不然就是對自己的能力相當有信心。」俠客露出略帶嘲諷的笑容,「嘛……畢立德也的確是沒看出這件事,我們是不是太看得起他的智力了呢?」

「基本上我覺得……他們的確是對自己的能力相當有信心。」

韓月緒隨手拿起散落桌面上的照片,那是俠客不知道從哪變出來的,那場襲擊事件的案發現場,其中不乏保鑣的屍首,散落的臟器和四肢。

「這些切口都很乾淨俐落,不難看出是念力所致,從這些傷痕看來,武器的種類並不多,頂多就是兩三個人……而且我覺得這些傷痕似曾相識。說不準是曾經和我們交手過的人。」

「我們曾經交手過的人?」俠客有些驚訝的湊上前來,瞇起眼仔細的看著這些照片。「如果是我們交手過,而現在還活著的人,那就一定是難纏的對手了……既然如此對方是敵是友就很重要了。」

「如果對方也認出我們了,那麼我想他們也正在揣摩我們的意圖和立場吧。說不定他們現在已經找出我們……」

韓月緒倏地闔上嘴,緩緩伸手指向窗外,同時和俠客交換了個眼神。

是絕,而且還是箇中高手。

想不到他們還真的立刻送上門來……

兩雙清澈的眼眸中流轉著殺意,優美的指間凝聚起念,瞬間便形成鋒利的手術刀,看似隨性拎著黑色手機的動作,其實蘊含著濃濃的警戒。

兩個人,你有什麼好計劃嗎?

唔……總之先抓起來吧。俠客俏皮一笑。

對方彷彿也早有預感似的,在這一瞬間打破牆,爆破聲響徹街道。

儘管只是幾秒鐘的事,但在他們這種能純熟使用念能力的人眼裡,一切都像切割成數十格的慢動作似的,堅硬的牆面龜裂,然後像爆破一樣的炸開,掛在牆上的名畫和裝飾用的雕塑,在一瞬間化成毫無價值的垃圾碎片,連同碎石與瓦礫朝兩人襲來。

堅。

兩人同時架起雙臂,流動包覆身體的念力,為自己架出最完美的保護。畢竟雙方都知道,第一波碎石的攻擊只是擾亂視聽,真正危險的是緊接在後的敵人!

兩色身影飛快躍入屋內,緊接著的是金屬碰撞的刺耳聲響。

俠客隨手抄起桌上的物品,纏上念力之後,強硬格開對方迎面而來的銀色刀刃,同時抬起腿,迅雷不及掩耳的朝對方掃出,逼得對方側身躲開。在對方重整架勢前,俠客朝對方伸出手,念力凝聚出天線的雛形,而對方卻像是早知道俠客的目的一般,以攻擊代替防禦,朝他揮出凌厲的一刀,面對這輕易粉碎地板的攻擊,俠客只得跳開閃避。

韓月緒精準的射出手中數把手術刀,卻意外的發現它們全被看不見的利器擋下,擦出些許火光,面對直逼而來的未知武器,韓月緒淡然一笑,各執一把手術刀的左右手,優雅且富技巧性的挑開所有包圍自己的纖細利器,速度快得令人瞠目結舌,同時將覆蓋著身體的念全數轉為雷電,逼得對方無法靠近自己。敵人也不是省油的燈,他隨即在韓月緒週遭佈下天羅地網……

韓月緒面對這致命的攻擊,只淡淡的嘆了口氣,然後語帶無奈的問道:「我說……你們玩夠了沒啊?」

「就是啊……團員間可是禁止私鬥的,你們該不會忘了吧?」

相較看起來還沒過癮的信長,瑪奇可是相當乾脆的收線了。

「是那個傢伙說要玩玩的,我只是配合他罷了。」

「嘖!一點也不有趣……」信長忿忿的收刀入鞘。「你們怎麼發現的?」

俠客一愣,然後露出被打敗的表情開口說道:「拜託你也幫幫忙,你們都亮武器出來了,再猜不到就是白癡了。」

「難怪我就覺得這些傷痕很眼熟,你們殺的人幾乎都長這樣嘛……」韓月緒撿起散落在地上的屍首相片,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。

「真是……還真是不能跟你們兩個為敵,想法舉動都被猜中七八成。」信長有些無奈的坐上被砍成兩半的沙發,「不過俠客,你剛剛居然說我們缺乏計畫能力,你找死啊!」

「冤枉啊!我哪有這麼說,我只是列舉出可能性罷了!」俠客無奈的反駁道。

「你們從一開始就在聽了?」韓月緒聞言,轉頭看向瑪奇詢問。

瑪奇想了一下,然後語氣平淡的開口說道:「從保鑣的死亡人數開始。」

「那幾乎就是從一開始就在聽了嘛……」

「誰叫你們完全就是扯開嗓子說話。」

「那個音量一般人根本聽不到好不好!」俠客無奈的擺了擺手,很快的冷靜下來。「所以呢?你們來這裡做什麼?還有,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們在這裡?」

「你以為我們閒著沒事做,會來參與你們的陰謀遊戲嗎?」瑪奇冷哼了一聲。

「我想應該是你房間裡我們隨手亂丟的資料和雜誌,洩漏我們的行蹤吧,我買了幾本這座城的旅遊雜誌,還有十大推薦辦手禮之類的雜誌。」韓月緒很快的推敲出事實,「畢竟旅團裡唯一會追查行蹤的人是你,其他人應該沒時間,也沒本事查出我們的位置。」

「……聽到這結論我實在是不知道自己是被罵還是被稱讚……」俠客眼下三條黑線。

「別說是你,我也這麼覺得……」信長額上爆出十字路口。

韓月緒毫不在意兩人複雜的表情,接著開口問道:「既然你們自己都說你們沒事不會來,那麼現在出現就是有事囉?」

「團長對宏拉德家的寶庫也很有興趣。」瑪奇言簡意賅的說道。

「不意外。」俠客點了點頭,「那麼他要你們來是來……呃,添亂?」

「俠客你找死啊!」信長怒而拔刀。

「團員間禁止私鬥。」韓月緒涼涼的說道。

瑪奇給了信長一記冷眼,同時開口:「他只是讓我們來看看,如果你們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就留下來。」

「他怎麼會覺得我們需要幫忙呢?」

「如果不需要幫忙的話也留下來。」

「要幹嘛?」

「搬團長想要的寶物,他給了我們一張清單。」瑪奇不知從哪掏出一張清單,攤開來大概有她身高的一半高。「他的語氣像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。」

……意思是這兩個是免錢勞工,要用就帶著,不用是你吃虧的意思嗎?

俠客和韓月緒同時歎了口氣。

「好吧,這些事以後再說,現在當務之急事另外找個地方落腳。」韓月緒撿起地上的包包,拍去上頭的灰塵,邊嘆氣邊說道,「你們引起這麼大的聲響,警察再過不久就要來了,我們還是別再惹事了。」

「隔三條街就是Point B了,到那邊去吧。」

俠客無奈的撿起地上所有散落的資料。這些資料可是將宏拉德家調查得清清楚楚,若是落到警方手裡,讓畢立德察覺些什麼,事情就麻煩了。

「看什麼看啊!還不快幫忙檢資料!」韓月緒不耐煩的瞪了信長一眼,後者才恍然大悟的開始動作。

不過他仍是有些不解的開口:「我說啊,撿這些幹什麼呢?到時候放把火燒了不是更省事?」

「燒當然是得燒啊,不然被看出有人在這裡生活不是很麻煩嗎?」

「但是資料如果一個沒燒乾淨事情就會變得更棘手,為了確保不會發生這種事,你還是閉上嘴快動手吧。」

韓月緒和俠客戶無奈的相望。

……所以才說他們來根本是添亂嘛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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